◎林靖強(森小教師/森小畢業生)
對許多人來說,「森林小學」好像蒙上了一層霧,儘管聽說裡面充滿著驚人的教學、神奇的成長,卻始終不能一探究竟。這層霧,並不是森小有意為之創造出來的屏障,而是因為在這裡發生的一切,都太難用三言兩語完整呈現;其中對於人性深處的細膩感知,教學上巧妙的起承轉合,都需要身臨其境才能體會。但我可以說個故事,試著吹散一點霧,讓各位感受一下,森小我們教育的成果。
森林小學每個學期都有旅遊教學,需要讓孩子們分組。有一次,有一個組別因為不小心多找了一個人,面臨被拆分的命運,而我就是那隻伸進去的手。其中一位小孩反彈很大,於是他來找我談。我說完了事情原委、表示可能沒辦法再變動時,就我看見他的眼角逐漸濕潤、泛紅,點點火星竄出他的嘴角,我知道,那是要轉化的前兆……
時間回到兩年前的一場衝突,他為了某件事情而暴怒。為了避免事態擴大,我把他抱進教室,陪他冷靜。這隻炎上的火龍,在教室恣意衝撞,翻倒眼前的桌椅,扔擲任何拿得起來的物品,甚至在我的手臂上劃了幾痕。
……「要來了。」兩年後的我心想。於是我屏住氣,準備接招。
就在他額頭上的犄角正要破出的那一刻,突然,他吸口氣,熄了火,然後說:「那可不可以試試看……」接著,我們開啟了另一段談話。
對我來說,談話的結果,已不是重點,因為我爲他吸的這一口氣深深著迷。這一口氣,吸的是這兩年來,大人給的溫暖空間,以及步步進逼推著他成長的談話起的效用、吸的是這個了不起的小腦袋裡,起承轉合之後的結果;我知道,他才在十多歲出頭的年紀就已經過了這一關,不再需要為了展現自我而憤怒,而是能夠冷靜下來整理思緒,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誠懇的說出來。想想外面,那些因為排隊久候、違規被逮、或有任何一絲不滿、或為了博取眼球就失控暴走的大人們……天啊,真是好大的一關。
故事說完了,希望霧散了一點;這感覺是句玩笑話,但其實我們相當重視。因為,森小不是霍格華茲,遺世獨立不是我們的想望,將我們創造的眾多美好經驗傳遞出去,影響台灣的教育,才是目標。要傳遞,也要有人願意承接,謝謝正在閱讀的各位,讓我們有機會,好好的說。